小和尚

　　九明山中有座寺庙，名为归心寺。
　　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。

　　老和尚从来只念经，每隔一段时日就要下山捉妖，这时小和尚就得自给自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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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日，悟尘下山挑水，累极了便靠在一株桃树下歇息。
　　“小和尚，你替我浇浇水。”
　　身旁一道声音冷不丁将悟尘吓得摔倒在地上，桶被撞倒洒了一地。
　　“阿弥陀佛。”悟尘嘴上默念，双手合十。
　　他偷偷看周围，心如打鼓，“谁、谁在说话？”

　　桃树摇晃起来，无数花瓣落在他的光头上，又滑下去。
　　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。
　　悟尘吓坏了，后退几步，“你是妖怪？”
　　桃树细嫩的枝桠又摇晃起来，不满道：“什么妖怪，你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妖怪吗？”

　　悟尘慌不择路地跑了。
　　身后又响起：“哎小和尚，你的水桶还在呢！”

　　悟尘又蹬蹬蹬地跑回来，拿起扁担和水桶，跑远了还能听到后面细细的笑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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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桃树已经长粗了一圈。
　　小和尚悟尘已长成少年，眉眼清秀，眼尾狭长。
　　他慢条斯理地用水瓢浇了一圈的水，“阿弥陀佛。”

　　桃树摇了摇，少女清脆的声音，“小和尚，你说我什么时候才化形啊？”
　　悟尘垂眸，低低念阿弥陀佛。
　　“哎呀，你就只会这一句吗？”
　　少年无奈开口：“桃姑娘，小僧也不知道。”

　　许久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蹭到他脸上，半缕馨香。
　　“小和尚，你有名字吗？”
　　“小僧法号悟尘。”

　　桃树欢喜地摇摇，“那你给我取个名字吧，要好听的。和你名字一样好听的。”

　　悟尘想了想，认真道：“菩提本无树，明镜亦非台。不如叫明镜，如何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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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归心寺内破败不堪，春苔布满青石阶。
　　细碎的念经声从微掩的门传出来。

　　悟尘坐在蒲团上，一双手蓦地贴上他的双眼，一缕桃香袭来。
　　“小和尚，猜猜我是谁？”
　　“桃姑娘，你又调皮了。”

　　明镜松开手，“都说了我叫明镜了，你可真无趣。”
　　悟尘无奈，“阿弥陀佛。”

　　明镜身着粉色衣衫，走到他面前，转了个圈，“小和尚我好看吗？”
　　面上言笑晏晏，带着绚丽的光芒，裙摆荡出一道道涟漪。

　　悟尘撞上她含笑的桃花眼，忙不迭地低头，“阿弥陀佛。”
　　明镜不满，“小和尚，你快说。”
　　悟尘叹口气，“……好看。”

　　“真的吗？”
　　“出家人不打诳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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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九明山连着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。
　　天亮时，悟尘坐在蒲团上，照例读着每日的经书。
　　门后传来脚步声，他回头，“师父。”

　　老和尚摘下斗笠，叹口气：“山中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小妖，幸亏我回得早。”
　　“妖？”悟尘喃喃。
　　“是啊，一只成了精的桃妖。”老和尚说着，进了里间的厢房。

　　悟尘呆愣片刻，赤脚跑向外面，混合着泥水，一浅一深。
　　雨已经停了，山中万籁俱寂。

　　恍惚间，一阵风吹来，一瓣枯黄的桃花飘来，落在鼻尖。
　　悟尘取下，放于手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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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从今往后，我便叫明镜了！”
　　“小和尚，我化形了！
　　“小和尚，我好看吗？”
　　“小和尚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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